一
处于孩子们上课的时间，少年宫的芭蕾老师恰巴耶夫还是相当潇闲的。
这个异国人虽然肤色很白，五官却长得不那么欧洲化。他平坦的额前随意着三缕褐色弯曲的头发，脑后也是随性地把剩余头发扎着小揪。
他已经很熟悉这里的春天了，知道宗国北疆即使进入春天风也很大所以套着皮夹克。
恰巴耶夫刚刚从超市里买出东西来，一个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另一个手里清点零钱。一双褐色狭长的眼睛随着手指拨弄纸币一闪一闪，突然细眉微翘。
“怎么只找出这么点零？”
随后又翻开超市开出的小票，原来买的水果好些都涨价了啊，男人一边叹息一边微笑，不管怎样他夫人是最爱吃水果的，这点还是必须满足她的。心里想着，走进了附近一条回家必经的小巷子。
“现在手机电子支付多么方便，先生为什么还在用现金啊？”身后一个少女的声音想起。
恰巴耶夫惊讶地抬起头，巡视一圈，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他的前方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西服齐肩银发的男子，额前薄薄的刘海随着一身戾气起伏，一双蓝色眸子直勾勾盯着他;而他上方的屋顶上有一位红色短发的男人和一个高高束起褐色长发的女人，都身穿黑色束身衣，配备子弹包等武器装备。男人拿着望远镜似乎在放哨，女人端着狙击枪，红色射线擦过恰巴耶夫肩头照到墙上一动不动;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位少女，那个披着金发顶着黑色礼帽，一身休闲便装套着黑色风衣的少女正散发着让人寒颤的气场。
“喂，恰巴耶夫，隐居这才几年你以前做杀手的警惕性都到哪里了？”拉弗摆出嘲笑的样子。
“主要对手是你们啊，现在震慑全球的蝶社……”恰巴耶夫微笑回应着。
“我问你，你知道诺博士在哪儿吗？”拉弗转而严肃地问。
“果然，这么多年，你还在执迷于这件事啊？”
“回答我！”
“我和诺博士失去联系很多年了，毕竟你也在道上听说了吧，我不做杀手也很多年了啊……”
“那是谁杀了嘉利达的？”拉弗愤怒地吼着，身体燃烧着红色的光，使得自己脚踩的地砖下陷翘起。
“嘉利达？那个空想现实的超能力者吗？”恰巴耶夫惊讶。
“再告诉你他的另一个身份，他是我的哥哥。”
“哈？不要说笑了，意大尼黑手党的大小姐，你哥哥是现任的当家斯威夫特……”
“少提他！”拉弗尖叫打断，“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停在五年前啊。”拉弗觉着恰巴耶夫没有骗人，他应该不是凶手，也不知道诺博士现在在哪里的，毕竟他连自己的软肋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你加入我吧，我要团结所有超能力者对抗诺博士！”拉弗伸出手。
恰巴耶夫笑了，他一手拎起超市袋子，一手的中指和食指夹起一张十元毛爷爷。
“别再打扰我了，我不会加入也不会干预你的。不过我倒是能告诉你，弱肉强食，如果是被其他超能力者干掉的，超能力会转移到那个人身上……”一阵橘黄色的光芒从纸币上散发，眨眼之间恰巴耶夫站着的地方站成了一个拿着十元钱的小孩子，惊慌失措地看着周围。
超能力，情景转换——可以和感知到的周围人交换所处的环境。
二
这一天进入夜色，拉弗等人走进了一间废弃仓库。
一进来拉弗就把风衣帽子脱下甩在门口的靠椅上。
“Helloeveryday!”
“晚上好啊，老大！”一个长相小巧的黑棕肤**孩笑嘻嘻的喊话。
“拉弗你们可算回来了，哈娅，快做晚饭吧，梅林和怜子就知道吃零食，都不做饭，我快饿死了。”坐在电脑操控台前的中年男人揪着刚才女孩的黑色丸子头哀声。
“哈？阿罗塔你这个爆炸头居然敢抱怨我？找死？”女孩不服气。
“这就做饭了，哈哈！”哈娅卸下装备，甩了甩束起的褐色长发冲打闹的两人说着。另一边么鲁倚在门口的靠椅上抽起烟来。
拉弗坐在电脑前调出来了一段两个月前的监控视频:
一个金发男子正在笑着开门，门缝打开的瞬间被突然枪击毙命。
子弹出膛的闪光，男子金发里渗出的血液……视频一遍一遍重播，拉弗双手握拳抵着脑袋，一不留神一道红光浮散，她的双肘将操控台压了下去。
“嗨！拉弗酱。”一只纤手轻拍她的肩膀，拉弗转过头，一个嘴里叼着海苔的女子调皮地冲她笑了笑，但当她看见拉弗在看这段视频她原本弯月牙的笑眼立刻收回。
“怜子啊。”拉弗拉过她的手，“到底是谁杀了哥哥的？”
“……拉弗酱有没有怪罪过我啊？”
怜子一改活泼的劲儿。
“嗯？”
“是我把你和嘉利达君带到这个时空的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根本不会遭遇这些啊…还有…还有…如果…如果我没把那些人带过来，他们都不会在实验中死啊…”说着，嘴里的半截海苔掉在了地上。
“怜子，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我们都是罪过之人，但是既然是超能力者我们就要找到罪那个魁祸首终结这一切。”拉弗坚定。
“那恰巴耶夫呢？”怜子问。
“再监视一段时间吧。我现在还不能彻底相信他…不过我大体猜到了他的agency。”
这时拉弗的手机响了。
“Hello？”
“It's me.嘻嘻嘻嘻！拉弗社长，好久不见了啊！”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鬼魅的笑声。
拉弗眉头顿时愁苦，虽然她很想团结所有的超能力者，但这个人真的是好像说不认识啊。
拉弗痛快的挂了电话，正准备舒口气，背后传来同样的声音吓得拉弗背后一惊。
“嗨！拉弗社长！”刚才电话那头的人正站在自己眼前，一头裸粉色的长发及地，脸上厚重的刘海挡着只剩下一张笑得抽象的嘴巴。她一席波西米亚长裙，搭着牛仔褂子提着一个镶花的手提箱款款走入。“嘻嘻嘻嘻，没能把我卖花的手推车带来，人家也是不开心啊！”
“卖……卖花女。”拉弗无奈的扶住额头，“你这个大麻烦啊！”
此刻本该放哨的么鲁身上不知何时被缠绕上橘黄色光芒，他狰狞地举着枪对着门口，却一动也不能动。“嘻嘻，别这么说啊，人家会当真伤心的！”说完卖花女就打了一个响指，么鲁身上的橘光这才散去。
么鲁这才从捆绑一般的紧绷中回过神来，惊恐地回头把手枪指回正在邪魅微笑的卖花女。
“么鲁，放松，她不过是个不懂礼貌的客人。”拉弗对还在冒冷汗的么鲁安抚说。然后拉弗走过来拉着卖花女的胳膊，说:“我说你麻烦，你要是能当真就好了。以后不要对我的人使用超能力！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说着祖母绿的眼睛闪出一起凶煞，和卖花女厚重刘海下蓝色的丹凤眼对上，“生物操控的超能力者。”
“安啦安啦，对不起嘛，人家是怕你不要我所以才展示一下啦，嘻嘻……”卖花女又转过去假惺惺地和么鲁再三道歉。谁知她又借机开始了无聊的捉弄，一股橘黄色光升腾，带着一条藤蔓从地里窜出缠绕了么鲁手枪的弹膛。
怜子和哈娅都笑了:“真是的，她的性格还是这样啊！”
“哎，老大，说起麻烦，你下午带回来的这两人还没醒了，怎么办？”梅林指着地上晕倒的两个男孩子说。
拉弗才想起来:“啊——麻烦，桑尼的话……额，索尔你回头查下他住哪里，晚饭前把他送回去，我可不想给他白吃饭……”然后视线落在手里还攥着一个装着衣服的塑料袋的覃天身上，“剩下这个嘛……”
三
覃天渐渐恢复意识后感觉自己好像被绑在了座椅上，眼前晃着好几个人影，偶尔能听到吧咂嘴和杯盘碰撞的声音……
突然想起来之前看到的……拉弗·布莱克，没错，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蝶社社长……真的是超能力者吗？
……
当时是覃天和安琪走出医务室后撞见了拿着拉弗新校服的齐老师，为了去追拉弗把衣服给她，就派了覃天返回去送。谁知道刚一站到楼梯口就听见了转角处图书角的拉弗和三班外国同学桑尼的对话，随即就看到了他们发动超能力，红色的诡异光芒在白色的墙壁上晃着光影。随后不小心踢到了不知道谁乱扔的空水瓶子，让他们发现了……
知道了别人的惊天秘密，怎么办？
突然覃天又想起了之前搬运桌椅时知道了肖炎喜欢安琪这个秘密，当时，肖炎说的是:
“是哥们儿就保密。”
……这是走马灯吗？快要死了吗？
突然一声刺耳的“Cheers！”贯彻覃天的脑袋，他猛然抬头惊醒来，看着自己被绑在一张长长的饭桌前面，周围的人正举杯之余，同样惊讶地看着他。
坐在人群尽头，桌子另一端的主人举着杯，微笑地晃着里面的葡萄酒，对着一副胆怯惊恐的覃天说:
“Welcome my Sunday Boy!”
……
“既然你也知道了我的真实面目，而且桌上的这几位你也照面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拉弗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着，“要么加入蝶社，要么……变成今晚的晚餐。”
“变晚餐，变晚餐，我还饿啊！”一个黑棕肤色的小女孩站在椅子上，说着这恐怖的话。一旁一个穿黑色高领毛衣外面披着白大褂的爆炸头男子把她从椅子上拉下来。
“我……我何德何能加入你们？”覃天试探着。
“说的没错，你小子确实没有什么能耐。小姐，一个毛头小子，为什么给他这种机会？”坐在拉弗左侧的男子说。覃天认出了这个人，是送拉弗入学的所谓哥哥，看来之前学校里说过的都是骗人的了……
“索尔，小姐自有安排吧！”坐在索尔旁边的束褐色长发的女子说着。
“让我想想，对，覃丽萍，41岁。”拉弗左手食指敲着脑袋说，覃天一下子被镇住了。
“好像是在百货大楼做电子销售，业绩不错，是因为她需要很努力工作，挣很多钱来养活正在蓝湖中学读高二的儿子吧……”
覃天听得面目越来越狰狞。
“拉弗社长，你好奸诈哦！嘻嘻！”卖花女托着腮帮子看戏一般看向覃天。
“你……你调查我？”覃天愤怒了起来。
“毕竟想要你加入嘛，总得对自己未来的手下知心知底不是吗？”拉弗对着对面的覃天说着:“我挺看好你的，所以才给你这个选择。也算是雇佣你吧，会给你雇佣费来分担你的家庭经济问题……”
“你这是威胁，不是雇佣……”覃天含着又愤怒又惊吓的情绪说，“你就是靠这种手段招揽的这个犯罪团伙吗？”
拉弗和众人片刻诧异，不约而同地笑了，卖花女笑得最夸张。
“嘻嘻嘻嘻！我可算知道拉弗社长为什么不杀你了，实在是太逗了，你小子叫什么名字啊？”卖花女问。
“……覃天”覃天被这一阵狂笑尬红了脸。
“覃天，我果然没看错你。就像你说的——威胁吧，你也看到我的手段了，我现在只是调查了你的母亲，我对你的母亲并没有下手啊，可想而知我可以威胁你的太多太多了。如果你不加入，或者加入了又去举报什么，打小算盘的话……你说我会怎么做呢？”
覃天陷入沉思……
“我……不会开枪，不会杀人的……”许久后覃天狰狞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我也不想犯罪什么……”
“覃天”拉弗端着酒杯走过他面前说: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原来的样子就好了，危险的事情我也不指望你能办漂亮啊？”
然后拉弗拽起绑着覃天的绳子，近乎抵住他的额头，睁大了那双祖母绿眼睛对眼前黑发黑眸的少年发话:“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是你要的超能力啊，你也看到了。超能力者，是背负诅咒的。多少人觊觎这力量，不惜把原本普通人的我们改造成这个样子……我要铲除那个幕后恶棍……你迟早会知道的，我对世界的幕后人发起挑战是对的！”
覃天被这样的气场震惊了，太狰狞，太露骨的嘶吼，却隐隐地哀伤与痛苦。拉弗松开手后，手里残余着红光，绳子被扯断了。
她再抬起头时已然褪去了煞气，这不由得让覃天对拉弗震惊，甚至产生好奇……
拉弗举起手里的杯子，抽来摆在覃天位置跟前的银勺，敲了两下。
随即大家都停下了说笑和吃饭。
“诸位蝶社成员，今天我们将正式欢迎一位新成员的加入——覃天。”
四
哈娅给覃天端上了一份晚餐牛排，但覃天惶恐地不肯去碰。
“差不多都互相自我介绍一下认识认识吧。”拉弗瞅瞅周围。哈娅顺势开始讲话了:“哈娅，擅长狙击。”覃天听着背后发凉。
接着一个红色短发的男人开口:“么鲁，擅长步枪。”
那个白大褂的爆炸头男子推了推眼镜说:“我是阿罗塔，我负责蝶社整个网络系统和科研什么的。对了，那天拉弗的小视频是我发的哦，我做了好几个假的发出地点，国际联警那边都拿我们 没办法。”阿罗塔一副得意样。
“国际联警？”覃天问。
“是专门针对国际犯的国际组织，理论上国际联警的软硬件装备是世界顶尖的了。”刚才饭桌上嚷嚷着要吃覃天的小女孩说着，然后冲覃天一笑，“我叫梅林，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但论网络技术都可以和国际联警抗衡的爆炸头的保镖。”
“为什么你这么小也参加这么危险的组织？”覃天又问。
“小？”梅林逗乐了，“我可是蝶社里最年长的女性啊！”
覃天瞪大了眼，吃惊不已。梅林乐呵呵地说:“我都三十了呢！”
覃天转过头，卖花女正看他。只见卖花女伸出右手捏起盘子上装饰的嫩叶，一阵橘黄色光哄然之间把它摧残成枯叶。
“大家都叫我卖花女，不过是个贩卖鲜花的人罢了，嘻嘻。当然，我也是一个超能力者，如你所见，我的超能力——生物操控。植物，动物，我可以任意控制他们的状态，甚至生长……”说完了一手把刚才的枯叶揉碎。
“话说在前头，卖花女可不是蝶社成员。”拉弗插了句话。
“哎？拉弗社长欺负人家啦？”卖花女瞅向拉弗卖可怜。
“你道上惹得人太多，我可不想收留你。”
“可是拉弗社长惹得人更多，不是吗？”
拉弗手里攥紧，尽力收敛怒气。
“卖花女又有花卖了吗？”怜子问。
“是啊，有一束不错的呢……嘻嘻！”卖花女又开始了鬼畜使人冷颤的笑声。
“您是？”覃天十分好奇这个一身黑底紫蝶印花短裙和服，染着绿色头发的女子。她面目清纯，有着亚洲人的眉目又没有中国人的特征。点缀的些淡淡妆容映衬了好一双玲珑黑眸。小巧的脑袋留着刘海和前面齐肩的短发，但是后面的头发则很新潮的留长烫卷了。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武藤怜子，覃天君叫我怜子就好了，我什么武器都习惯用的，不过果然还是最喜欢日本刀了。我也是超能力者哦，时空操控——我可以打开时空之门，任意穿梭……”怜子笑着回答，还不忘心心念念往嘴里塞甜点。她的眼睛弯成月牙，语气又最亲切，在覃天看来怜子小姐给人的映像真的是个够活泼够可爱了。
“大家都好厉害的啊！”当然覃天舍掉了想说的后半句，“大家都好危险啊！”
“当然了——别说你个外行眼里觉着我们厉害，就算是内行人我们也是最厉害的组织。我可告诉你，我在小姐还是可爱的小女孩时就陪着她，看着小姐一点点积攒自己的力量……覃天，你只是小姐不忍杀的臭虫而已，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小姐，我第一个杀你……”索尔头也不抬对着覃天放冷话，碎碎念。
“索尔，学校时见过吧！”拉弗一脸嫌弃地对着覃天介绍索尔，覃天怯怯地点头。
“嗯……那个”覃天还是好奇桑尼和蝶社的关系，但又感觉这一晚上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太危险了。
“小姐，除了继续监视恰巴耶夫，我们该再怎么查嘉利达少爷的事？”索尔问着。
“哥哥死之前一直在调查当年诺博士肃清超能力者苏敬的事情，所以我推测哥哥可能发现了什么让诺博士忌惮的，引来诺博士痛下杀手，指派了其他的超能力者作案……”拉弗往桌面推出来一台立体
投影仪，再次播放那段嘉利达被杀害的视频。“我也调查过当时周围的监控，找不到一个可疑的面孔。”拉弗说，“能如此逃离现场的人非超能力者。”
“我觉着还是恰巴耶夫的嫌疑最大，他的超能力情景转化可以做到作案后就立刻撤离啊。”怜子说着。
“可是……”覃天突然说话了:“如果是超能力者，他逃离时使用超能力总要生成光芒什么的吧？拉弗你们都有那样的光啊。所以就该从门缝那里看到有光不是么？”
众人若有所思……
“也许他是等走过了门口使用超能力逃离的？”怜子猜测。
“不应该，我和梅林以前试过只要一走过门口就会被楼道监控照见的……”阿罗塔补充。
“……看来，是有新对手了……”拉弗倚着紧握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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